谢宴州眸色暗了暗,几秒后松开手,收拾桌上的东西。

    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下面,谢宴州起身,语气波澜不惊:“不早了,睡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便打算离开。

    沈榆的声音冷不丁响起:“对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沈榆语气严肃:“我最近得了梦游症,你要是半夜在客厅什么的地方看见我,千万别叫醒我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没当回事:“行,我一定录像,好好珍藏。”

    沈榆无语地瞪他:“你敢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笑了声,缓步离开。

    回到自己房间,谢宴州却没立刻睡觉。

    他坐在床沿,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

    上面仿佛还残留着细腻触感。

    谢宴州闭上眼,却完全睡不着,脑子里来来回回全是沈榆的脸以及这些年来两人相处的记忆。

    播电影一般翻过,最后停留在刚才漂亮的青年抬起头看自己的画面。

    刚洗过澡,柔软发丝落在额前,带着水汽的脸仰起,动作间,宽松的睡衣领口露出清晰锁骨……

    “操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猛地从床上坐起来,鞋都没穿又冲进浴室。

    水流不断砸在身上,微凉的温度却无法平息谢宴州此刻的情绪。

    片刻后,谢宴州放弃抵抗,额压在瓷砖墙壁上,喉结滚动,压抑着的名字缓慢吐出,又散在水雾中。

    半小时后。

    谢宴州臭着脸走出浴室。

    他没穿睡衣,浴巾松松垮垮围在腰间。

    几颗水珠从湿漉漉的发尾滚落,滑过皮肤。

    但谢宴州懒得在意这些细节,室内没开灯,但他准确拿起茶几上的烟,抽出一根咬着,打算抽一根冷静冷静。

    打火机握在手心,谢宴州视线落在门口,忽然一顿。

    卧室门留着一条缝。

    但他刚才进门的时候,是好好关着门的。

    谢宴州想到什么,打开灯。

    视线明亮后,谢宴州看见床上的被子鼓起来一个包。

    走近一些,发现沈榆窝在自己床上,眼睛闭着,呼吸平稳,看上去已经睡着了。

    谢宴州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一定是现实。

    因为他做梦都做不了这种沈榆亲自投怀送抱的。

    谢宴州脚步很轻地走过去关了门,坐在床沿,静静看着沈榆。

    脑子里想到他刚才说的什么“梦游”,谢宴州薄唇勾起一点弧度。

    这梦游挺会给人送福利。

    谢宴州伸手,指腹轻轻捏了一下沈榆的脸颊。

    沈榆皱着眉,好似不太高兴。

    他这样子好像一只被打扰了睡眠的小兔子。

    谢宴州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。

    又看了一会沈榆,谢宴州起身关灯,躺在沈榆旁边。

    但他很谨慎地,没有抱住沈榆或者怎么样,而是用一个枕头,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。

    做完这些,谢宴州闭上眼睛,打算继续睡觉。

    可沈榆轻缓的呼吸声此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,和谢宴州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重合,吵得人无法睡觉,反而越来越精神。

    谢宴州咬着牙,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心跳声变小了一些,温热的触感便靠了过来。

    谢宴州浑身僵硬,好几秒后确认了事实——

    沈榆钻进自己怀里了。

    不仅钻进来,还靠得特别紧。

    那只手还很不安分地在腹肌上游走。

    谢宴州绷紧身体,下意识想去握住沈榆的手,但却迟迟没有行动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沈榆总算安分下来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次日清晨。

    沈榆睁开眼时,床边已经没谢宴州的身影了。

    昨晚还在这呢,跑哪去了?

    沈榆神了个懒腰起身,打量起谢宴州的卧室。

    比起前两天“醉酒”留宿那次,谢宴州的卧室好像有些变化。

    谢宴州的卧室原先就很干净整洁。

    这次比起之前,好像要更整洁,还多了一些装饰物。

    沈榆拿起柜子上的一个花瓶,转了个圈打量。

    这花瓶看着有点眼熟。

    身后忽然传来懒懒散散的声音:“怎么,上次拆我家没拆够?还想砸?”

    沈榆回过头,看见谢宴州倚在门口。

    他回头看看手上的花瓶,愣了几秒,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件事。

    上个月他和谢宴州一起参加宴会,喝酒喝多了,被谢宴州带回家。

    当时喝得太多,沈榆吐了谢宴州一裤子,又昏睡了一段路。

    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,谢宴州缓缓靠近,手差点就要落在自己脸上。

    沈榆以为谢宴州要揍自己,当时就把人的手拍开,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往外跑。

    他醉的厉害,跌跌撞撞撞倒了不少东西,其中就包括一个放在柜子上的花瓶。

    谢宴州也不追,就在那看着,最后沈榆趴在地毯上睡着了,醒来已经穿戴整齐躺在床上,屋内遍地狼藉。

    现在回想起来,谢宴州那次可能是想帮自己擦擦脸什么的,自己误会了不说还倒打一耙,实在有点尴尬。

    沈榆把花瓶放回去,装作无事发生左右看了一圈,忽然想起来自己的“梦游症”人设,故作懊恼地说:“我昨天是不是又梦游了?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?”

    “你说呢。”谢宴州冷着脸回。

    他昨天一晚上没睡,眼下已经有了淡淡青色。

    沈榆无辜地眨眨眼睛:“我做什么了吗?”

    谢宴州张开嘴,又闭上,隔了几秒才冷冷地说:“突然闪现在我床上,还不算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胆子这么小啊?”沈榆强忍笑意,露出一个有点抱歉的表情,“那你要锻炼一下胆子了,以后这种事情会很频繁的,你要尽快习惯啊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:“……”

    习惯什么?

    是习惯暗恋的人半夜爬自己床上却不能碰,还是习惯被暗恋的人摸来摸去不能动?

    沈榆见谢宴州表情不太好,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。

    所谓的“梦游症”是沈榆瞎编的,但他睡觉喜欢踢被子乱动是真的。

    小时候和堂哥睡一张床,半夜把堂哥给踹了下去,还把所有的被子都抢走,第二天被堂哥追着啰嗦了好几天。

    沈榆心虚起来,走上前扯了扯谢宴州的袖子,软了声音:“对不起啦……别生气了,我补偿你行不行?”

    “补偿?”谢宴州挑眉,“你能补偿我什么?”

    沈榆想了想,很认真地问:“你想让我补偿你什么?”

    物质上,谢宴州自然什么都不缺,也不可能问他要。

    不过态度要摆好,沈榆知道谢宴州最吃软。

    谢宴州的视线落在沈榆红润的唇上,喉结不自觉滚动。

    那柔软的触感,仿佛还残留在唇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