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家和谢家合作的项目不少,沈榆说的是一个度假村开发项目。

    这个度假村地理位置很好,落地后收益不少。

    沈骞本来就想把这个项目给沈榆,但那天沈榆刚得知自己要跟谢宴州联姻,死活不干。

    这项目沈骞是没精力管的,还在思考谁负责。

    没想到沈榆又改了主意。

    沈骞一时间琢磨不出来这小子什么意思,靠着沙发,套话:“怎么突然想要?本来这个项目我打算给你大舅的。”

    听见这个称呼,沈榆眼皮跳了一下:“郑炎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郑炎是郑淼亲爹,也是沈榆母亲的养兄。

    想到郑炎,沈榆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郑家原先能跟沈家联姻,主要是因为郑老爷子手腕厉害,后来结婚没几年,郑老爷子去世,郑家越发颓败,郑炎被赶出郑家的公司后,在天恒做事。

    但郑炎是个十足的二世祖,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做事,后来在项目上常常偷工减料吃回扣。

    看在亡妻和沈榆的面子上,沈骞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是给郑炎一些小项目。

    郑炎表面上不在意,但沈家父子出车祸后,他闹得最凶,年事已高的谢老爷子出来主持大局,差点没被气进医院,费了很大劲才铲除。

    思及此处,沈榆认真道:“爸,不能让郑炎去,我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经验,搞不好就被人坑了。”沈骞喝了口茶,“我有什么让你去的理由?”

    “谢宴州不是也要去吗?我跟谢宴州培养关系啊。”沈榆挑眉,“到时候度假村建好了,正好我们小情侣进去体验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说的理所应当,沈骞一口茶差点没卡喉咙里出不来。

    才刚住进去就畅想这么远,这谢宴州什么品种,把他儿子迷成这样?!

    沈骞莫名很是不爽。

    有种养了多年小白菜被来路不明的猪拱了的感觉。

    沈骞眉头紧皱,一抬头才发现沈榆笑眯眯看着他,明显故意的。

    沈骞气笑了:“你个臭小子,正经点。”

    “爸,不用我主要负责,我跟着陆总一起,学点东西就行。”

    这个项目沈榆上辈子没碰过,知道的也不多,主要是陆副总陆青负责的。

    陆青在天恒干了十年,是个值得信赖的人,跟沈骞私交不错,也是看着沈榆长大的。

    沈骞点点头,放下心来:“行,那你跟她一起吧。”

    目的达到,沈榆满意了。

    想了想,又从桌上翻出一个文件给沈骞:“爸,和华奇这个项目别让郑炎负责了。”

    这个项目后来因为郑炎染上丑闻,天恒损失了上亿,股价一度狂跌。

    沈骞奇怪:“你不是一直觉得你舅舅人不错?吵架了?”

    想到自己以前识人不清,帮他们说过话,沈榆脸就发烫,气恼道:“我最近才发现他们对我妈也没那么好,还总吃回扣,你别帮他擦屁股了,找个理由把他开了!”

    他这样子,让沈骞想到沈榆小时候,一生气就气鼓鼓让他主持公道。

    沈骞心中微暖,答应下来:“他现在手上还有些资源,等交接完,边缘化了再开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以后郑家的人问你要钱你也别给。”沈榆很不放心地叮嘱。

    “行行行知道了。”沈骞哭笑不得,“你到底还上不上班了?别在我这耍特权。”

    沈榆又叮嘱了几句,才去自己工位上班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结束工作已经是晚上九点。

    沈骞应酬去了,沈榆自己开车回家。

    刚到地下停车场,沈榆的手机响了一下。

    谢宴州发了消息来:【你结束了?】

    沈榆敲字:【你怎么知道?】

    谢宴州秒回:【猜的。】

    沈榆笑:【那你猜的还挺准,还会猜什么?】

    【猜你现在在喝果汁。】

    沈榆眨眼,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拿着的果汁,那是下班前小组长送的。

    他抬起头看了一圈四周,没发现谢宴州的踪影。

    这时,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谢宴州:【回头。】

    沈榆顿了顿,回过头。

    身后几米之遥,谢宴州倚着墙,长腿微曲,地下车库昏暗的光顺着他的脸颊,切割阴影。

    这么模糊的光线,看不清谢宴州的脸和表情,可沈榆莫名就觉得,谢宴州在笑。

    两个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片刻,谁都没动,也没发出声音。

    车库的声控灯很快就灭了。

    视线陷入黑暗,连带着思绪也陷入沉默。

    谢宴州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,自嘲般勾唇。

    刚才他竟然以为,沈榆看到自己是有些惊喜的。

    果然是错觉。

    谢宴州闭了闭眼,单手撑着墙站直。

    刚要转身离开,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被人先一步握住了。

    “你手好凉啊。”

    沈榆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。

    声控灯忽然亮起,谢宴州看见沈榆用两只手包裹住自己的手,轻轻搓了两下。

    谢宴州猛地愣住。

    或许是见他没动静,沈榆凑近,闭着眼在谢宴州颈部嗅了嗅。

    “你喝酒了?”

    说话间,沈榆的呼吸落在谢宴州脸侧。

    他的呼吸离得那么近。

    谢宴州在楼下站了半个小时左右,春日的天,入夜后温度偏低,感官有些僵硬。

    但沈榆靠近的瞬间,所有的触感都鲜活起来。

    谢宴州闻到沈榆身上那种特有的清新味道,带着淡淡的甜。

    明明他们用的是一款沐浴露,可沈榆身上的味道总是格外吸引人。

    同床共枕这几天,谢宴州每天晚上都被这种味道折磨得睡不着。

    下意识屏住呼吸,谢宴州偏头,喉结滚动,语气尽量保持冷静:“嗯,喝了点。”

    偏偏沈榆完全没察觉到谢宴州的异常,凑得更近了,有点生气的样子:“我怎么闻着你不像少喝?”

    谢宴州身体后仰,不动声色拉开一点距离。

    他一动,沈榆以为他是心虚,更气了:“到底喝了多少?不说你今天晚上别上床了!”

    谢宴州一愣。

    莫名感觉沈榆说这话特别顺口。

    老夫老妻似的。

    还没来得及思考沈榆为什么会说这种话,谢宴州已经下意识做出反应。

    “别生气了,没多少。”谢宴州声音放软,“薛远庭的朋友比较闹腾,喝的啤酒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说出这话,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好恶心好腻歪的声音。

    不会被嫌弃吧?

    但沈榆早就习惯谢宴州哄自己了,完全没觉得有哪不对劲,哼了一声说:“那行吧,原谅你了。”

    完全不知道自己喝个酒哪里做错了,但因为这句话又感觉高兴的谢宴州:“……”

    沈榆说完,拉着谢宴州的手走到自己车边。

    他拉开门,问谢宴州:“你还能自己坐进去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点头,坐进副驾驶。

    这是谢宴州第一次坐沈榆的车。

    车内很干净,副驾驶上团着个小毯子,印着蜡笔小新的图案。

    视线忽然亮起来。

    沈榆打开了车里的灯。

    下一秒,他忽然倾身靠近,单手撑在谢宴州身侧,呈现一种半环抱的姿态。

    沈榆另一只手按着谢宴州的腿:“别动。”

    他的侧脸很近,却看不见一丝毛孔,纤长卷密的睫毛垂落,在白皙的脸上打下浅浅阴影。

    谢宴州喉结滚动,呼吸不自觉放轻。

    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,沈榆微微侧脸,唇瓣微张。

    红润的颜色,好似邀人品鉴。

    谢宴州的自制力在沈榆面前一向低到不行,更何况现在酒精上头,连沈榆为什么忽然靠近自己都没想,直接闭上眼往对方唇上凑。

    但扑了个空。

    咔哒。

    细微声响打断谢宴州的动作。

    安全带扣上,沈榆语气平常:“好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便起身,关上车门。

    谢宴州:“……”

    沈榆坐进驾驶座,启动车子时扫了眼副驾驶。

    谢宴州不爽地看着他,脸黑得都快跟夜色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恶作剧成功,沈榆差点笑出来。

    这招还是跟上辈子的谢宴州学的,当时被钓的仇这回终于讨回来了,沈榆心情好极了。

    但被这么盯着实在有点难以招架,沈榆没忍住,伸手拍拍谢宴州头顶:“回去再说。”

    那只手拍过头顶,又摸了摸谢宴州的脸,安抚意味明显。

    谢宴州重重哼了一声,别开脸,闭上眼睛坐好。

    真是奇怪。

    车里明明没有香薰的味道,但谢宴州总感觉车内浮动着和沈榆身上近似的那种甜香,和沈榆刚才看他的眼神一样,勾得人口干舌燥。

    谢宴州把毯子摊开盖在腿上,好像被沈榆包围了。

    车子启动往回开。

    沈榆这时候想起件事情,问他:“你今天在哪吃的饭?”

    “君悦府。”

    沈榆眨眼:“……那你怎么过来的?”

    君悦府开车过来少说要半个小时,谢宴州喝了酒明显开不了车,司机去接的?特地来这边等他?

    明明说了会晚点接,结果还是来了。

    被记挂的感觉让沈榆唇瓣弯起。

    谢宴州好几分钟没回复。

    沈榆转头一看,才发现谢宴州闭着眼睛,像是睡着了。

    真睡着了?

    红灯,车在路口停下,沈榆不经意捏了一下谢宴州的耳朵,后者肌肉一紧。

    沈榆勾唇,嘴上还一本正经:“真是喝多了,耳朵这么烫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完,谢宴州的耳朵好像更红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到清风苑后,沈榆停好车后解开安全带,却没推开驾驶座的门,而是轻手轻脚越过换挡杆和杯架,钻进副驾驶座。

    越野车座位宽敞,但要容纳两个成年男性还是很吃力的。

    沈榆膝盖分开,跪坐在谢宴州腿上,下巴枕着谢宴州的肩膀,一只手扶着座位稳定身形,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摸来摸去。

    被柔软的触感第三次摸到腰的时候,谢宴州终于忍无可忍,伸手扣住沈榆手腕。

    青年眯起狭长的眸,在昏暗光线中锁定对方,声线低哑:“沈榆,你在干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干什么啊。”沈榆手指轻动,往下按了一下。

    咔哒。

    安全带收起。

    即使看不见,沈榆也知道谢宴州现在脸多臭,眼里恶作剧似的笑意在暗处肆无忌惮绽放。

    沈榆语气故作轻松地说:“看你喝多了动不了,帮你解安全……唔……”

    “带”这个字还没吐出来,唇便被谢宴州堵上了。

    被同一个伎俩逗弄两次,年轻气盛的谢宴州忍不住还击。

    但谢宴州没怎么醉醉,酒气没上头到失去理智的程度,只是一会就松开了。

    唇瓣分开后,谢宴州声线低哑:“是吗?还以为你是想做这个。”

    车内忽然陷入寂静。

    好几秒后还没听见沈榆的声音,谢宴州打开了车内的灯。

    低头,对上沈榆双眼泛红的眸子,谢宴州心跳一紧。

    以为凶过头,把人吓到了。

    但作为被戏弄的人,谢宴州也拉不下脸,只能硬邦邦说:“我现在能动。”

    合着他刚才是想证明一下。

    沈榆抿了抿唇,低下头,睫毛乱颤。

    那样子看得谢宴州莫名有点慌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谢宴州语气还是故作镇定,但视线一直盯着沈榆。

    沈榆声音很轻:“谢宴州,你没话跟我说吗?”

    谢宴州被他这话说得愣了一下,刚要张口,沈榆用手指压住他的唇,有些羞恼地皱眉:“你都对我做这种事情了,你还没话说?”

    虽然不理解沈榆为什么这么问,但谢宴州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沈榆嘴角翘起一点小小弧度,又被压了下去:“那你等一下。”

    沈榆在杯架摸了一下,没摸到手机,才想起来手机放在驾驶座旁边的储物格了。

    想爬回去拿,姿态属实不够优雅。

    沈榆只好挪动身体,艰难地伸手去够手机。

    随着他伸长手的动作,白色卫衣不断往上跑,露出一截腰肢,白得晃眼。

    谢宴州只看了一眼,呼吸发紧,匆匆错开目光。

    但他们离得太近,视线偏离后,感官却变得更敏锐。

    沈榆哪怕是轻微的动静,也会摩擦他们贴在一起的皮肤,带起细小电流。

    也许是十几秒,也许是几分钟,沈榆终于拿到手机,慢慢直起身。

    因为距离比较远,沈榆猛地回身,身形不太稳,谢宴州下意识托了一把沈榆的后腰。

    两人的距离猛然缩近。

    但沈榆浑然不觉,他兴奋地找到录音软件,点进去按下录音键,眼睛亮亮地盯着谢宴州:“好了,你可以说了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挑眉。

    还以为沈榆要做什么,原来是拿手机录音。

    是怕他喝多了做什么坏事,留证据?

    这种小孩子气的举动,要是别人,谢宴州高低嘲讽几句,但沈榆做出来,就哪哪都让人觉得可爱。

    谢宴州拉过沈榆的手,对着麦克风开口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