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宴州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,顿了顿,散漫地说:“不是我。”

    薛远庭不信:“那你看这个?”

    “我爸妈结婚纪念日快到了,她定了新戒指,问我意见。”谢宴州表情淡定地解释。

    “吓我一跳。”坚定的不婚主义薛远庭拍了拍心口,“我就说你们刚谈没多久,怎么会想结婚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抿了口酒,把话题拉回去:“还谈不谈了?不谈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谈谈谈。”薛远庭一把按住谢宴州的肩,把平板递过去,翻出策划方案,“请金主大人指示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单手支着下巴,连平板都懒得接,让薛远庭翻页。

    薛远庭嘴角微抽,努力克制把平板扣他脸上的冲动。

    不爽,实在太不爽了。

    这大少爷平常就忙,他们的游戏公司很多时候都是薛远庭在操控,两人只会就重大决策商谈。

    这次游戏公测后效果很好,按理说没谢宴州什么事儿了。

    但最近谢宴州恋爱风生水起,春风得意,恨不得变成八爪鱼挂在沈榆身上,对他们爱搭不理,还当个工具用。

    尤其是刚才。

    谢宴州自己跟沈榆在杂物间里偷偷摸摸干坏事,让他把林嘉旭引走。

    薛远庭永远也忘不了自己从洗手间出来后,林嘉旭皱着眉头嫌弃的样子,好像他是一坨粘稠恶心的鼻涕。

    长这么大,薛远庭还是第一次被那种眼神看。

    人都要裂开了。

    回想一次裂一次。

    薛远庭觉得,自己今天必须灌谢宴州几杯!

    否则对不起自己受的苦!

    谈完事,谢宴州看了眼腕表,慢悠悠起身:“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哪?”薛远庭伸手拦他,“才九点,你就跑?不是说好陪兄弟吗?”

    谢宴州扫了眼蹲在角落的陆彦。

    陆彦从知道自己网恋“女友”的身份后,就一直在看高桥主页的视频。

    这会正皱着眉,聚精会神盯着屏幕。

    应该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,陆彦勾了勾唇,但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,狠狠把嘴边的弧度压了下去,紧皱着眉把手机锁屏丢开。

    过了几秒,又伸手把手机拿过去,解锁,接着刚才断了的画面继续看视频。

    谢宴州挑眉:“傻子有什么好陪的。”

    薛远庭:“……”

    虽然很想反驳,但此时此刻陆彦的行为真的很像傻子……

    眼见谢宴州已经在整理袖口起身,薛远庭走过去把陆彦拽到桌边,说:“我们好久没聚,趁着陆彦失恋,一起喝点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叫趁着我失恋。”陆彦无语,“别说的好像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,你这是要迎接新生了。”薛远庭那嘴简直能颠倒黑白,“这还不是好事?”

    陆彦:“……”

    话是这么说,但总感觉有点不爽。

    尤其是。

    当薛远庭说前一句话时,陆彦脑子里闪过了今天下午和高桥同乘一车的画面。

    陆彦这人有什么不高兴都不憋着,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闷头喝了一大口。

    “好,太爽快了!”薛远庭拍了拍兄弟的肩膀,又催谢宴州,“我们颜颜都这样了,你还要去哪?是不是人?”

    陆彦这会有点酒气上头,完全忽略了薛远庭那句“颜颜”,跟着点头:“就是!喝!都喝!”

    毕竟和陆彦是多年好友,留他和薛远庭这个不靠谱的一起喝,谢宴州不太放心。

    脱了外套,谢宴州坐回沙发,给自己倒了杯酒。

    酒拿在手里,却没喝。

    反而单手掏出手机,指尖敲点屏幕。

    薛远庭不满:“你又忙什么啊大哥?一天到晚就你最忙。”

    陆彦也催他:“喝啊,你干嘛不喝!”

    视线扫过二人,谢宴州眉微微抬起,语调缓慢:“跟我老婆发消息。”

    像是怕两人听不懂,他微微勾唇,进一步解释:“他不喜欢我喝酒,得先报备。”

    薛远庭:“……”

    能不能别秀了。

    这又不是T台。

    另一边,沈榆正和舍友一起把高桥给搬回宿舍,就收到了谢宴州的短信。

    【今晚申请喝几杯。】

    沈榆没想到谢宴州会发消息申请这个,他之前只让谢宴州少喝点,没不让他喝。

    沈榆打字:【喝吧,下次不用申请。】

    谢宴州秒回:【你是领导,不跟你申请跟谁申请?】

    沈榆抿唇,脸侧浮起一点热度。

    慢慢敲字回复:【那领导批准了。】

    【收到。】

    谢宴州顺便还回了个小兔子立正的表情包。

    看到这个,沈榆忍不住弯唇。

    恐怕任谁也想不到,外表冷峻的酷哥,私底下竟然这么喜欢发兔子表情包。

    不过沈榆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。

    这是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袒露的反差萌。

    他只想私藏。

    收起手机,高桥已经在老钱的命令下脱掉外套,慢吞吞爬到床上去了。

    高桥平常话也不多,喝了酒更是呆呆的,跟个智障小机器人,让干嘛就干嘛。

    老钱要出去跟女朋友住,走之前叮嘱高桥:“老高,你晚上睡觉别想着下床,听见没?”

    “下了会怎么样?”高桥坐起身,好奇宝宝状,“我……现在、现在能下去吗?”

    他们宿舍是上床下桌。

    沈榆指了指连接床和地面的梯子,说:“你下来要是摔死,我们三个就保研了。”

    高桥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也不知道听没听懂,但明显被吓了一跳,直接把自己裹被子里,一动也不动了。

    老赵咧嘴笑:“我靠,还是榆哥牛,一句话就唬住了。”

    沈榆笑笑。

    想着谢宴州估计得很晚,沈榆也没别的事情,打算在宿舍消磨一会时间,过会去接谢宴州。

    跟老赵说了声,沈榆从他书柜里抽了本书看。

    时间在阅读中总是过得很快。

    沈榆看到三分之一时,手机震动起来。

    他看了眼屏幕,是谢宴州的电话。

    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电话那头,陆彦明显喝高了,大着舌头喊人:“喂,嫂子吗?”

    “是我。”沈榆说,“你们结束了?”

    “没、没结束,但谢宴州喝多了,直接、直接倒了。”陆彦说到这里,嘿嘿笑了声,“我喝倒的,嘿嘿,厉害吧?”

    “厉害厉害。”沈榆好笑地说,“你们在哪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陆彦不说话了,含含糊糊地说自己很厉害,游戏也厉害,喝酒也厉害,哪里都厉害。

    最后又强调自己不是女孩。

    好像真的是单纯打个电话来炫耀。

    沈榆又是无奈又是好笑。

    几秒后,电话那头换了个人。

    薛远庭倒是很清醒,口齿清楚地报了个地址:“嫂子,你来接人吧。”

    三人喝酒的地方离京大不算远,就十几分钟路程,沈榆很快就到了。

    推开包间门,陆彦和薛远庭还在喝。

    谢宴州靠在沙发上,手垂在扶手一侧。

    衣领松散,露出流畅的颈部线条和冷白清晰的锁骨。

    他醉了也一副勾引人的样子。

    沈榆走近,阴影垂落在谢宴州身上。

    若有所感一般,谢宴州睁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