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仿佛将感官模糊了个透。

    沈榆醉眸朦胧,抬起的睫毛微颤两下,有些疑惑地重复:“……重要的、日子?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谢宴州也不急着回,指尖轻轻挠着怀中人下巴尖,像逗小兔子,“阿榆猜猜看,猜不出的是笨蛋。”

    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。

    沈榆这会不仅没恼羞成怒躲开,反而有些轻微地往对方靠近了些。

    他缓缓眨了眨眼睛,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,慢吞吞的,又很认真:“在一起的……三周年纪念日?”

    闻言,谢宴州不自觉勾唇低笑:“三个月都不到,就开始想三周年了?”

    扶在漂亮青年后背的掌顺着腰线缓缓下移,从侧面掐着他的腰节,不轻不重地,将人拉近。

    力道不容置疑。

    薄唇贴着沈榆颈侧,轻碾着轻薄细滑的皮肤。

    “沈榆,你不会觊觎我很久了吧?”谢宴州偏过头,低哑声线含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,“那天,是故意撞我怀里?”

    说这话时,谢宴州始终盯着沈榆的脸,观察对方所有细微动静。

    想要知道对方何时喜欢上自己。

    在一起这些天,谢宴州暗自猜测过多次,揣测沈榆也许和自己一样,对他蓄谋已久。

    否则那天晚上,为什么改了态度,缠着自己不放。

    想听他说——

    我早就为你着迷。

    像你一样。

    但沈榆眨了眨眼睛,给出一个谢宴州始料未及的答案。

    漂亮青年伸出细白手指,勾着谢宴州的领带,微微扬起下巴。

    他原本勾人的眸子半眯着,眼尾上翘的弧度带着几分骄矜,却又含着化不开的欢喜笑意:

    “谢宴州,是你……对我蓄谋已久吧。”

    他凑近了一点,说悄悄话一样压低声音:“那天你出现在那里,就是因为我……”

    因为醉酒,沈榆的声音并不完全连贯,有些断断续续。

    嗓音比平常软。

    温热呼吸落在青年耳廓。

    沈榆认真地说:“你先喜欢我的,我才不笨,我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卷翘睫毛在说话时轻轻触碰谢宴州的皮肤,如同羽毛轻柔抚过心间。

    在那一瞬间。

    谢宴州的心软成一片。

    谢宴州不再逗他,将人搂进怀中。

   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酒味。

    “我们阿榆真是最聪明的小朋友。”谢宴州捧着对方的脸,轻轻贴着他的唇,声音温柔,状似苦恼,“我想想……该给沈榆小朋友什么奖励好?”

    “奖励我休息一天。”沈榆皱着眉,手指摸了摸腿,有点犹豫地说,“谢宴州,我不想康复了,好累……”

    他撇了撇嘴。

    又站不起来,不要继续了。

    可是每次这么说,谢宴州都会板着脸,说再试试,万一站起来了呢。

    酒精模糊了沈榆对时间的概念。

    他感觉自己的腿仿佛又陷入了僵直,不由自主将眼前的情况看成了前世。

    腰也好酸。

    好想休息。

    沈榆抱着谢宴州的腰,人贴在他怀里,用撒娇的语气说:“真的要休息……”

    他原本以为谢宴州会生气的。

    可视线里,谢宴州只是揉了揉他的腰,低笑道:“现在就受不了了,你以后可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以后就你抱着我!”沈榆急道,“要不然,我就坐轮椅!”

    谢宴州又笑了。

   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,胸膛震颤,上半身微微后仰靠着沙发。

    直到沈榆怒瞪过去,他才止住了笑,将人拢进怀里,亲亲他的眉眼:“好了好了,今天休息。”

    他又承诺:“放心吧,不会做到那种地步,我有分寸。”

    虽然知道自己的腿不太行,但沈榆不想让对方失望,还是点了点头:“嗯!”

    “那现在去洗澡?”谢宴州问,“你喝多了,洗过香香才能睡。”

    沈榆乖乖点头。

    他等着对方抱自己。

    下一秒却发现自己被放到地上。

    脚踩着地面。

    嗯?

    可以走路了?

    沈榆有些不可置信,绕着也站起身的谢宴州走了几圈。

    眼里的惊喜像有小星星,亮晶晶的。

    这样子着实可爱。

    但以后可不能再喝这么多,跟断片了没什么区别。

    谢宴州想着,朝对方伸手:“来,沈榆小朋友,和哥哥去洗澡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沈榆把手放在他掌心,顺着他的话喊,“谢宴州……老公。”

    和上次半天撬不开嘴巴喊哥哥比较,这次乖了太多。

    声音熟稔又软。

    谢宴州心跳差点没被“老公”两个字惊得停止。

    他震惊地站在原地,好一会没动弹。

    心脏跟装了他妈七八九十头野鹿一样开始疯狂乱撞,心跳在几秒后剧烈回响,震耳欲聋。

    谢宴州开始怀疑喝醉的人是自己。

    除了梦里,沈榆还没这么喊过自己。

    似乎是嫌弃他反应太慢,沈榆扯了扯谢宴州的手:“洗澡。”

    洗澡。

    这是两个汉字。

    谢宴州从小就接受三语教育,这俩字正着倒着他都认识。

    可却过了好一会,他才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。

    停顿片刻,谢宴州顶着一张红透了的俊脸,僵硬地拎着沈榆去了浴室。

    青年坐在浴缸边,给沈榆试水温。

    等水温正好,谢宴州脸上的热度也消散了些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谢宴州别过脸不看沈榆,“可以洗澡了。”

    沈榆进了浴缸,却没躺好。

    反而仰着头,奇怪地看着谢宴州:“老公,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?”

    谢宴州直接被这句话,说红温了。

    他差点没把自己衣服给撕了。

    但想着对方现在还没清醒,刚才又叫疼,谢宴州还是忍住了。

    “你洗。”谢宴州说,“我去拿毛巾。”

    说着话时,他别开了脸。

    连看沈榆一眼都不敢的。

    生怕自己不受控制,不当人了。

    偏偏,有人不懂他的良苦用心。

    沈榆下巴压在膝盖上,一双漂亮的眼睛含着笑:“喂,你装什么?”

    谢宴州深吸一口气,回身:“你确定不要我装了?”

    “在我面前你装什么?”沈榆说,“我数321。”

    他竖起三根手指,就要开始倒数。

    然而一个字没冒出来,灯就直接熄灭了。

    谢宴州不装了。

    也不当人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色漫长。

    一直到天蒙蒙亮,沈榆断断续续的声音才停下。

    又洗了一次澡。

    洗完澡,谢宴抱着人窝在床上,轻轻摸他的头发。

    沈榆这会已经困得不行了。

    但快睡着时,又忽然灵光一闪,问:“重要的日子……是不是你的生日?”

    他说完,又皱了皱眉,否决自己:“不对,谢宴州的生日在七月。”

    沈榆很肯定:“比我小三个月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:“……”

    倒也不必醉成这样还在强调年龄。

    低叹了口气,谢宴州到底还是没忍住,在对方耳边说:“是你的生日,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