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榆睡得显然有点沉。

    谢宴州捏了捏他的脸,人皱了皱眉,但没睁开眼。

    他低笑:“再不睁开眼,我真的亲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亲啊。”沈榆迷迷糊糊睁眼,“你敢,我就……”

    他思考了一下,对现在这么厚脸皮的青年,要用什么惩戒办法。

    “我自己的男朋友,亲两口还闹脾气。”谢宴州捏着他的脸,低头就对着啄了两下。

    亲完,谢宴州松开手,挑着眉看他:“你可以亲回来,报复我。”

    沈榆:“……”

    这是报复谁。

    不过刚才收到那么大的惊喜,沈榆也没有吝啬,抱着谢宴州的脖子,凑过去跟他交换一个甜蜜的呼吸。

    谢宴州的手从对方膝弯处往上,然而还没摸到什么,沈榆翻了个身,从他旁边下了沙发。

    “我洗澡了。”沈榆摸了把谢宴州的脸,警告他,“不准跟进来,昨天晚上你答应我今天不做。”

    昨天哭得嗓子都哑的时候,沈榆恶狠狠咬他,说明天真的不可以,我会死的,你不同意我现在就跑。

    谢宴州为了一时愉快,答应了。

    不过现在嘛……

    谢大少爷靠着沙发背,舔了一下唇,翻脸不认账:“答应你的是昨天的我。”

    “那时候已经过零点了。”沈榆早料到他会这么说,有理有据地堵回去,“我特地看了手表。”

    为了躲这事儿这么努力。

    谢宴州放过他了:“行,去吧。”

    反正明天晚上没什么事。

    沈榆摸着腰,心有余悸地进了浴室。

    没一会,水声响起。

    谢宴州心口躁动还未平息,点了根烟,走到阳台抽。

    烟雾弥漫,他这时候终于想起来还有两个人,抽空看了眼手机。

    第一眼看见的,是一个叫“YOLO”的好友发来的九十九条消息。

    谢宴州皱眉。

    第一反应是这是谁。

    谢大少爷不太喜欢和人加好友,除了合作伙伴和亲友,几乎不会同意加陌生人。

    他皱着眉点开,看到一堆自己和沈榆在沙滩上的照片,才想起来这人是谢晓音。

    平常不发消息,也没给备注。

    YOLO:【哥,怎么样?好看吗?】

    YOLO:【你看我给嫂子拍的,多漂亮啊,嫂子就是天生的模特,我每次看见灵感就大爆发,好的话我下次再给嫂子拍啊。】

    谢宴州:【发邮箱。】

    相片不错,但对嫂子过于关注,以后不用来了。

    回完消息,谢宴州看见

    消息是两小时前发的。

    被挂断电话后,薛远庭发了十几个问号:【不是兄弟,成了还是没成说句话,我鸽美女约会在这帮你放烟花,你就这样过河拆桥?】

    谢宴州咬着烟,懒散敲字:【1】

    刚发过去,薛远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。

    接通电话后,对面首先就是一声嘲弄的笑。

    “兄弟,没成吧?”薛远庭贱兮兮地说,“怎么着,我就说没几个人愿意刚恋爱就结婚吧,看看,求婚被拒绝了吧?怎么拒绝的,说给兄弟高兴高兴!”

    “没拒绝。”谢宴州单手搭在阳台围栏上,视线盯着室内,语气没什么波澜。

    “你没求?”

    薛远庭经验丰富,又是谢宴州多年好友,一下就猜到对方的情况。

    顿时就失望极了。

    他本来还和陆彦赌了二百块钱,看到底会不会答应。

    薛远庭赌的是不会同意,陆彦赌的会同意。

    不过,虽然烦谢宴州秀恩爱,但薛远庭内心也希望自己能输,让谢狗暗恋成真一会。

    谁知道,这厮竟然连求都没求。

    薛远庭不爽地说落对方。

    面对薛远庭的叽叽喳喳,谢宴州比他还烦:“闭嘴,本来要说的,被你的哑炮打断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想求,吃饭吃到一半都能求,别把锅甩我身上。”薛远庭一眼看穿本质。

    谢宴州没说话,罕见地沉默着。

    能让谢宴州哑口无言的时候可不多。

    除非是真的戳中他的心。

    薛远庭皱眉。

    谢宴州有所顾虑。

    前几天知道谢宴州在准备戒指时,陆彦起哄让谢宴州求婚,当时谢宴州便陷入沉默。

    好一会,才说再等等。

    等到昨晚,谢宴州才托他准备烟花。

    他问谢宴州,是不是要求婚。

    谢宴州只是说:“看情况。”

    认识谢宴州这么多年以来,薛远庭第一次从谢宴州脸上,看到类似茫然的情绪。

    薛远庭忽然意识到。

    在这段关系中,谢宴州也许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定和自信。

    难道是俩人闹矛盾了?

    见状,薛远庭捡起为数不多的良心,充当起知心哥哥:“小谢啊,有什么感情矛盾,说出来,哥给你梳理梳理,解决解决。”

    虽然心情不好,但谢宴州攻击力不减:“滚,谁是你弟弟。”

    薛远庭让他一回:“老子是你弟弟可以了吧,快说。”

    夜风静静地吹。

    片刻后,谢宴州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没有矛盾,是我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薛远庭问:“什么问题?你不行了?”

    谢宴州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闭了闭眼,就知道这b狗嘴里吐不出象牙。

    怕他挂电话,薛远庭赶紧说:“哎哎,别挂,我认真问你呢,你到底为什么犹豫?怕被拒绝?觉得他没那么喜欢你?”

    谢宴州垂眼,想了一会,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烟已经燃至尽头,谢宴州看着黑夜中一点猩红,思绪有瞬间恍惚和抽离。

    前几天,策划求婚的时候,陆彦问:“你们最开始喜欢彼此是为什么?拍个册子什么的呗,我看国内结婚都在大屏幕上面循环播放。”

    谢宴州当时就愣住了。

    他无比确定自己喜欢沈榆。

    也确定沈榆喜欢他。

    可沈榆到底为什么喜欢自己,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,喜欢自己哪里……

    这些,谢宴州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更不曾了解,那天晚上,沈榆为什么会突然扑进自己怀里,跟自己回家。

    谢宴州为沈榆想过很多理由,甚至那天醉酒,也曾用玩笑话试探过沈榆。

    可沈榆没有给过自己解释。

    甚至,连一个模糊的理由也没有。

    每次他们谈论到类似的话题,沈榆总会岔开话。

    仿佛那是不可触碰的禁忌。

    是不能被他知道的秘密。

    谢宴州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,他可以对沈榆毫无保留,自然希望沈榆对自己可以坦诚。

    他恨不得和沈榆融为一体,不想两人之间有半分嫌隙。

    但沈榆的逃避,让谢宴州感到不安。

    水声停住。

    思绪被打断。

    谢宴州抬眼,看见沈榆穿着自己的T恤走出浴室。

    漂亮青年啪嗒啪嗒踩着拖鞋,用毛巾擦着头发,软着声音喊他:“谢宴州——帮我擦头发——”

    谢宴州直起身,将烟头碾灭丢进垃圾桶。

    他抖了抖衣料散味,推开阳台的门,进入室内。

    而后,谢宴州连停顿也没有,径直朝着沈榆走去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