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相顾无言。

    迦楼得了解释反倒觉得更加憋屈,单手支着下颌,百无聊赖的玩着鬓边的发丝,叹道“可惜了,本圣女还以为能看上一出好戏。”

    如今好戏没看成,她反倒成了众人的谈资,这笔帐怎么算都是她吃亏。

    曲蓁好笑的看她,“唯恐天下不乱”

    “乱才好,浑水摸鱼才是王道”

    迦楼哼了声,正逢掌柜的送来吃食,顿时将所有烦恼抛于脑后两人饮茶闲谈,说起在南疆的那段时日,皆带着些怀念之色。

    没坐多久,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。

    “进”

    曲蓁扭头望去,就见血手快步走近,伏低身子在她耳边道“姑娘,爷在府中等你”

    容瑾笙

    他不是去大理寺了吗

    奇怪归奇怪,她还是站起了身,歉声道“迦楼,我有些事要去处理,改日再叙”

    迦楼瞥了眼她身侧的血手,无奈的摆摆手“去吧去吧,就知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见色忘友,别忘了把帐结了”

    “好”

    曲蓁应了声,干脆利落的转身下楼,策马回府。

    刚跳下马背就看到棠越蹲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,见了她招手道“跟我来”

    他们一路七拐八弯绕到了处僻静的院子。

    明面上瞧着没有异样,凭曲蓁的感知却察觉了越往里面,暗中的守备越森严。

    她畅通无阻的进了内院,见小厮进进出出,铜盆中的水被染成了血红色。

    “谁受伤了”

    曲蓁脑海中念头刚掠过,人就已经进了屋,目光所触之处,皆是熟脸。

    待看到暮霖的身影后,她视线顿凝,“找到薛静琅了”

    暮霖点头,“嗯,伤得很重,先生在里面治疗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去瞧瞧”

    她进了内室,就见容瑾笙坐在窗边,凤眸幽邃的盯着某处,似在出神,濮阳桦在床前忙碌着。

    曲蓁低声问道“桦叔,人怎么样了”

    “肋骨断了两根,多处损伤,幸好他自幼习武底子好,换做旁人,早就去阎王殿报到了”

    濮阳桦手下依旧忙碌着,余光看到她还站在旁边,忙劝道“姑娘,你还带着伤呢就别操心这些了,先去歇着吧老奴能妥善解决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就辛苦桦叔了。”

    她见薛静琅各项生命体征都较为平稳,显然渡过了危险期,悬着的心也稍稍落地,往容瑾笙走去。

    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,他们每个人的精神都紧绷到了极点。

    尤其是他,要撑着偌大的宸王府,应付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,

    还要挂心薛静琅的安危,虽嘴上什么都不提,但她懂

    “不论如何,好在人还活着”

    曲蓁仰面看着他,轻道“一切尚有转机”

    容瑾笙眸光微动,视线略有迟滞的移到他身上,良久,才吐了口气,抬手抚上她的脸颊,轻轻摩挲着,应了声嗯。

    话落,床边突然传来声嘤咛。

    濮阳桦喜道“小琅,你醒了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”

    “桦叔”

    这声有气无力,曲蓁忙推着容瑾笙走了过去,便见薛静琅竭力睁着眼四处张望,干裂的嘴唇微蠕着,似是想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她转身倒了盏温水来,正要喂他喝下,被濮阳桦取过,“姑娘,还是老奴来吧。”

    他熟练的扶起薛静琅喂水,待喝完后又将垫子弄高了些,才红着眼让开了床边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阿笙。”

    薛静琅的声音听着流畅许多,他艰难的吞了下口水,急道“婉儿呢她怎么样”

    “在天机堂。”

    短短的几个字使得薛静琅如释重负的泄了口气,放软身子靠在垫子上,低笑道“那就好,一切都值得了”

    容瑾笙没说话,凝定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薛静琅迎着他的视线,不知为何,只觉得脊背发凉,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了些,迟疑道“怎么了”

    “耶律真死了”

    言简意赅的五个字如一记重锤砸在了薛静琅头顶,使得他大脑发白,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这怎么可能”

    曲蓁趁机问了句,“人不是你杀的”

    薛静琅望向他,眉头蹙的更紧,“我是要救回婉儿,耶律真要死在了大盛,那两国必起战事,我与阿笙数年苦心经营的太平都将付诸流水,我怎么可能杀他”

    他要的是替雪家沉冤昭雪,而不是天下大乱

    得了这个答案,几人的心稍安定了些,薛静琅说人不是他杀的,耶律真却死了,其中定然出了什么变数

    曲蓁思考片刻,冷静的道“你先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好”

    薛静琅竭力按下心中的不安,仔细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,“那日我们救了婉儿后,策马出城,没多久,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”

    他语速极快的将发生的事情述说了一遍,众人凝神听着,他的声音伴着药香在屋内弥漫开来,无形的压迫笼罩在每个人头顶。

    “我醒来时天上已经开始飘雪,怕撞上下崖查探的人只能想办法离开,好在那崖底有条小路,那时城门定然戒严,不易入城,所以我径直去了天机堂在城外的据点,谁知半路体力不支昏死了过去,再醒来就是在这儿了 ”

    听完,众人沉默良久。

    曲蓁若有所思的问道“所以,他腹部那一剑不是你刺的”

    “不是”

    薛静琅斩钉截铁的答道,“我只为脱身,下手是有分寸的,避开了耶律真的要害,伤的大多是胳膊或腿等位置,唯一一次失手,还是划在了背部”

    “背”

    曲蓁追问道,“然后呢”

    薛静琅察觉她话音带了分急切,知道问题极有可能出在此处,面色不禁凝重了些,“然后他体力不支倒在了巨石旁,昏死过去,我正准备脱身,葛丹追来了,那时我已身负重伤不是其对手,被他打落断崖。”

    这番说辞,倒是与葛丹的不谋而合。

    濮阳桦陷入沉思,“这么说来,难道是当时出现了第三方势力,是他们杀了耶律真”,